黎秋叙慢慢跟在秘书身后, 等快走到微子安办公的地方时, 脚下步子一顿，状似不经意间问道：“忙吗？”
秘书是新来的, 之前那位不知道什么缘故突然被辞，来的这位可能还是黎秋叙的粉，暗中偷瞄了他好多眼, 平时挺精明一小姑娘, 做事也是雷厉风行，此时有些忐忑不安，在黎秋叙一开口时, 张大嘴啊了一声。
“今天忙吗？”黎秋叙笑道。
“不忙不忙, 今天没什么工作。”秘书忙回笑, “准备回家跨年去。”她局促了一会，“我是你的粉丝, 特别喜欢你, 玄学我刷了四遍，还带朋友一起去的。”
黎秋叙了然笑了笑, 听到后半句又开心起来，说道：“新年快乐。”
他想了想, 从裤袋里掏出几颗糖，是刚才回家从小星口袋里收缴充公的东西，递过去给她：“送你的礼物, 过个好年。”
小姑娘高高兴兴又宝贝地把它们塞进衣袋, 偶像送的东西, 即便是颗糖，回去也要当传家宝地供起来。
黎秋叙看到他这副样子，突然想起来那个藏在客房床下的小盒子，羞以开口的秘密，还有已经过期的饼干，微子安送的，那张便利钱，等等等等，像是要被连成一串。
他一时间头疼起来，觉得难受，缓了一会儿推门进去，左右不见微子安的身影，正纳闷时，面前书桌上堆积的材料飒飒抖动起来，他探过头去看，见微子安趴在书桌上，双眉紧皱成一团。
黎秋叙绕过桌子把他扶起来，问：“怎么了？”
微子安状似难受地往他身上凑，他坐着，黎秋叙站着，够过去也只能到黎秋叙的肚子，他这样紧紧抱着，把脸埋进对方的黑色羽绒服中，碰出的气息和说话的振动像是能够透过这些厚实的衣物传递至对方体内，说我难受，好像是生病了，你摸摸。
黎秋叙把他的手拍掉，丝毫不客气：“那去医院吧，这个年不用过了，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医院看联欢晚会，也对，现在科技发达，也能视频聊天，到时候我们跟爸妈隔空吃年夜饭什么的，挺好的，想想也很刺激，感谢科学。”
微子安：“......”
“还难受吗？”黎秋叙冷漠地看着他。
微子安的动作稍滞，片刻后摇头：“好一点了，断断续续的。”
他还抬头对着黎秋叙笑了笑，那笑丝毫不见有什么尴尬，一看就是顶顶老的老油条，包括那声工作忙累了，也是他找的借口。
还能怎么办，黎秋叙也很难无奈，只能原谅他。
微子安大部分时间会将头发往上梳，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双眉末端弧度好看，此时笑起来弯了小小的一角，黎秋叙看不惯他这个发型，又或许觉得太好看太扎眼，伸手将他的头发打乱，于是额前的头发看着就有些微卷，蓬松凌乱。
“挺好看的。”微子安随意给他扒整齐，“走吧，爸妈在家等着，小星也在吵。”
回去的路上是微子安开车，车子驶出车库，在缓冲带上微微颠簸，之后逐渐融入川流不息的车道，黎秋叙抬头看向窗外，见路灯斑驳的光映射在前视镜中，有些打进车内，散落在腿上，位置上，斑斑点点，格外好看。
微子安的脸上也打了些灯光，侧面从发顶到脖颈全是好看的颜色，车内的暖色灯光容易拉进人与人间的距离，黎秋叙不再将视线投到窗外，反而支起下巴细细打量微子安。
微子安转头看他：“好看吗，喜欢吗？”
不知道是不是掺杂了刻意的成分，微子安的声音被压的很低，经过车内气氛的渲染，一时有些勾着人。
“挺好看的。”黎秋叙迷迷糊糊应了一句，片刻后突然从位置上弹跳起来，把抱枕往微子安身上扔，试图掩饰面上的窘迫，“不喜欢。”
微子安被他闹得往旁边躲，一直朗声笑着，黎秋叙又忙拉住他，他之前因为车祸失忆，虽然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但还是会本能觉得害怕，无措地拽住他的衣袖，说你好好开。
微子安开的是黎秋叙的那辆跑车，快至家门，已经能远远望见别墅群一角时，黎秋叙脑门一拍，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
新衣服。
对，新衣服。
他之前出去逛街，正巧是一个品牌的上新日，看着好看就买了一件，正是身上这套黑色羽绒服，这款库存不多，限购款，他后来想了想，也给微子安顺便带了一件。
微子安的衣服都是公司的新款直送，平时自己也不爱挑，搭配都是设计师选好送过来，照着穿就行，过年也有几套送到家，但也没见他穿，想来是不喜欢。
过年都要穿新衣服，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寓意着除旧迎新，一年只有这么一次，得讲究些，但看着微子安这个情况，如果黎秋叙不给他买，他自己还真不会去在意，毕竟父母也都——
黎秋叙翻找了一会，把衣服递给他：“把西装换了，先停车吧，换好再进去。”
微子安嘴贱，翻到衣服后问：“情侣装？”
“情你妹，情你个大头。”黎秋叙无语，简直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废料，“你怎么会变成这么一个了，小星知道你现在经常在语言上骚扰我吗？”
他原本想开口告诉他真相，但看着微子安明里暗里都开心的样子就下不去口，想着这个人也辛苦了整整一年，就让他在嘴上占点好处得了。
微子安换衣服时黎秋叙就背过身去，窸窣一阵后他转身，见惯了微子安穿西装，偶尔看他穿些别的款式的就别有味道，整个人的气质也随之一变，不再像穿着西装时那么强势迫人，削弱了些凌厉的气势。
停完车回去，远远就看见小星在别墅前边的空地前给一群大妈大叔表演下腰，身上穿着一套刚换的新衣服，年报上的福娃娃装扮，红短衫，红裤子，通体红，等他下腰结束后，黎母过去把配套的帽子给他带上。
更像了。
“妈。”黎秋叙跑过去，微子安紧跟其后迈着步子，步子迈得大，不疾不徐，他在人前一向如此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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