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紧。”燕子归低声拒绝，目中流光，盯着床上的人。
“师兄……苏伊睽是个姑娘家，我们要给她全身做处理，你在这里，不方便。”青岚又换了个理由。
燕子归摇头，“她不会在意的。”
可我在意啊。青岚心里大喊，可想到苏伊睽现在的惨状，根本不敢跟师兄这样开口。看师父一眼，只能换个委婉的说话，“韩靖君还不知道怎么样，不一定会放弃。师兄你要去养精蓄锐，如果他来找我们麻烦的话，除了师兄你，我们可都不会武功的。”
这个理由，倒是很正常。如果换做以前的韩靖君，可能没这么心急。可是这次经过苏伊睽的刺激，他还不定想出更卑鄙的招数。
燕子归站起身，向外面走去。妙言眼睁睁看着他走近，一身的血腥味，眼里凶狠冷光不加掩饰，她完全被吓住，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想起以前在韩府里的时候，燕子归也曾经这么一身血的回来过，可现在的眼神，比那时的更加可怕。
还没等妙言思维转过弯，就看到燕子归在自己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吓得她连忙捂上了嘴，又一声尖叫。青岚受不了地走过来，“你赶紧扶着师兄去休息……师兄杀人后会比较不正常，你赶紧着！对了把他关到屋子里，你就不用进去了。”
青岚也是记得的，燕子归杀人后，如果情绪失控大喜大悲，就很难控制身体内的煞气。所以每次，大家基本上是不去理会他的。她并不知道，苏伊睽有两次招惹这时候的燕子归，还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绵绵细雨下了好久，江都城的瘟疫，经过各位大夫的努力，再加上朝廷命官送来的药材粮食，也慢慢地被压了下去。众人欣喜，对这些大夫们感激不尽。京官们把大夫们的功德上报给朝廷，举天大喜啊。
韩靖君陪着京官们去看过一次，他看到常大夫和青岚忙前忙后照顾病人，一句话也没有。失去了最好的机会，就不能再动手了。他们来这里是为了瘟疫的事宜，并不是杀人。
可是，他眼睛看着这些病人，努力在找寻着什么。
青岚百忙之中，看到京官们中唯一的格格不入，讥笑，“韩大人，好久不见，您在找什么啊？”
“燕子归不在吗？”沉声追问，带份漫不经心。
青岚闻声，却笑得更加肆意，也更加冷漠，“韩大人真是会开玩笑，我师兄去山上陪一位姑娘治病，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位姑娘生了病？”韩靖君略一吃惊，又问，声音干巴巴的苦涩，“我能见一见她吗？”
“韩大人，你这人怎么这么可笑啊！”青岚眼里恨意闪过，走过他身边，轻声，“伤透了一个人，又想补偿，这算什么意思呢？天下再没有这样的便宜事。”
“青岚姑娘，你什么意思？”韩靖君脸色阴寒下来了，瞳眸怒睁，除了苏伊睽，还没有一个女子，敢这样跟他说话。
“韩大人，你也想杀了我么？”青岚丝毫不怕他，反而扬着下巴，“曾经威风八面的大将军，现在只会滥杀无辜了么？”
“韩大人，我祝愿你尽快高升，官运亨通，这天下，再没有人入您的眼！”青岚脆声，瞥他一眼，转身去照顾别的病人了。
一位京官看到韩靖君被一个小丫头片子羞辱得脸上青一块白一块，想了一下，问道，“韩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啊？”
“明日就走吧。”这里没有人欢迎他，他该回去了。
而江都城里的事，只隔了几天，就传到了京城里。大家知道的是瘟疫，雁鸣箫关心的，却是燕子归。看了韩靖君的详细汇报，他转眼，看殿中跪着整理书册的温陌雅，“陌雅，伊睽，是不是，以前就认识燕子归呢？”
温陌雅整理书册的手一抖，却借着高堆起的书册掩饰，没有让雁鸣箫看见。她眼中流过深思，站起身走到雁鸣箫身后，轻声，“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么问呢？”
她还是需要给自己一些余地的，就像伊睽说的那样，不能什么都告诉雁鸣箫。
“伊睽在帮燕子归。而且，她落崖后，燕子归直接撤身跳下了山崖，追去救她。”雁鸣箫眼神玩味地飞翘，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起来，以前在京里时，伊睽被人不小心推下去，燕子归也是拼命救她。”
“落崖？”温陌雅的关注点另在别处，颤声，“下面可有水潭？”
“不曾有。”
“那崖壁边是否是山洞什么的？”
“啊，好像也不曾有。”
温陌雅脸色在变白，颓然坐下，明暗烛火里，她面上表情阴晴不定，“殿下，你是说，伊睽死了？”
“那也未必吧，虽然在崖下找到了一具女尸，可血肉模糊容貌不辨，也做不得准！”雁鸣箫随和笑，伸手勾过温陌雅的下巴，眼皮垂下淡银色的光澜，“陌雅似乎，有点儿伤心。”
“我、我……殿下，韩大人曾经与伊睽十年夫妻，却一点也不念旧情，何等的心狠。”温陌雅打个冷战，只从这只言片句，就能把事情推测个大概了，“殿下，陌雅有些怕这样心狠手辣的人。”
“男人做事，本就该当断则断！”雁鸣箫却不带一丝半点的犹豫，淡淡说道，“拖拖踏踏的，那样的人，本殿下也瞧不起。不过，陌雅也说得对，这种人，本殿下还是提防些吧。”
温陌雅把身子挨过去，明明男人身体很温暖，她还是觉得冷。她把头靠在他膝上，手放在身侧，一直发颤。摸上自己的腹部，慢慢寻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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